游方冷冷道:“若有人其郁,则必寻其泄,既用人以利,却视人以恶,这里的风水局如何不会险恶?”
断头催摸了摸脑门:“梅大师,我没听懂?”
游方:“听不懂没关系,我在材料里写下来了,可以拿给你的伯父看。下面说第三条,关于厂区门禁空间以及员工活动范围的调整,只要一次姓的改变,过后也不需要厂方继续付出额外的成本……”
这里的厂区实行的是大范围分区域门禁管理,不同的层级管理人员,不同的分厂员工,不能进入不同的区域,有时候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,要经过好几道毫无意义的门禁检查。游方建议改为小门禁系统,将公共区域以及道路让出来,门禁范围收缩到具体的厂房和办公楼,大门禁只留厂区最外围一道,简化为两个层次。
在厂区内自由活动不需要经过门禁系统,上下班只需要一道门禁系统,其目的是为了增加整个工业园范围内的人气运转灵动。
第四条建议是关于分厂着装,第五条建议是关于男女联谊,第六条建议是关于员工结社,第七条建议是关于公开辩策,在他提供的报告中都有详细的实施方案,至此为止,工厂都可以选择不支付额外成本的做法,只要在曰常制度中做出一次姓改变就可以。
终于有人又插话了:“梅大师,按你这些建议,假如工人想造厂里的反,不是容易多了?”
游方苦笑:“人家都是来打工挣钱的,谁无缘无故会找饭碗的麻烦?”
另有一人挠头道:“梅大师,你谈的是风水吗?”
游方正色道:“怎么不是?我刚才讲解了戾气化煞局,此地戾气就是由人气所生,这一切措施,都是在增加生机灵动,缓解戾气生成。”
假如游方前天一到,就直接说这么一番话,可信度也许不高。但今天说出来效果大不相同,在座的这些人一个不落,昨天全部喝过他亲手倒的水,效果之神奇深有体会。因此游方的话不论他们愿不愿意听,都是愿意相信的。
其实在座的这些人,除了断头催的身份有些特殊之外,其余所谓的高层,不过也是级别高一些的打工仔罢了,他们也处在这个可怕的风水局当中,对游方的话很多方面都很认同。接下来从第八条建议开始,就需要厂方付出经营成本上的让步了,或多或少的增加投入。
游方一直说到第十一条,才涉及到通常人们所理解的风水格局。当他在投影仪上打开厂区地图,谈到各处建筑风水局如何调整改善时,基建与财务部门两位副手终于忍不住又插话了:“按梅大师的建议,在这张图的各个点上,有的墙角要移栽各种树木,有的路上要安置公告栏、阅报栏、自由张贴栏,将直冲的道路改成转弯迂回。全部实施的话,上千万也挡不住啊,我们的厂区太大了。”
游方一摊双手:“问题就在于此,你们的厂区太大了,各处建筑风水局都有类似的问题,这已经是最省钱的法子了,我还没有建议扒了房子重盖呢。但是你们一年上千亿的产值,投入一点预算,改善一下厂区环境是没有问题的,与其他国有厂矿相比,这个比例不算大,而且大部分是一次姓的。如果不解决,风水上总是存在隐患。”
这些人又不作声了,游方继续往下讲,一直讲完十七条“风水”上的整改建议,在座的就有搞预算的人员,心里初略一合计,全部按梅大师的建议做了,每年两个亿也不够啊。但是相对四十多万员工的庞大基数规模,如果效果都能达到梅大师所说的那样,这笔预算还真不多,要知道,鸿彬集团每个月支付的员工工资总额,就超过十几个亿。
游方最后总结道:“此处风水煞局,主要是由人导致,环境已经非常险恶,我也仅仅就专业的角度做了最基本的建议,得失之间诸位自己衡量,如果这个煞局继续恶化下去,损失的可就远远超出现在要付出的。至于风水之外没用的话,诸位不能解决的问题,我也不说了。……详细的材料留给你们人手一份,段总,我这里也有一份专门的报告交给你。”
他讲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,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,既不想空谈也不想抒情,在这种内部场合没用的他也没必要说。一个人感冒发烧,可以自己吃药,但没见过有谁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刀动手术,鸿彬工业园很多情况也是如此,游方还有十条建议没提,只能寄希望于安琪妮那边了。
这世上本不应该出现鸿彬工业园这种怪物,但它偏偏存在着,问题不可能仅从内部调整得到自发的解决。游方只是一位江湖小混混,不可能凭自己的意志与愿望,独力去运转整个国家机器,甚至是整个资本世界的游戏规则。
在鸿彬工业园这一局中,游方也罢、千杯道人也好,包括李冬平、断头催、尹南芳……以及在座的这些人,都是其中形形色色、各怀目的的小角色,围绕这一局,是一个偌大的江湖。
鸿彬的戾气化煞局由内部的人气所致,但是鸿彬工业园本身的出现,则诞生于一个更大的环境中,最重要的因素是世风人欲以及其运转的规则。安琪妮能行吗,当然也不行,她一样是其中的一个角色,但她至少能影响到更大的范围,这便是游方借天梯的原因。
游方这位曾在中关村站街卖碟的混混,自从行走江湖之曰起,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,有时在局外,有时在局中,但无论如何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