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已经过了九点,梁小武站在超人的巨型海报下还不死心。
他懂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难过的原因,不是因为被人嘲笑怜悯,而是被迫面对选择。十八年来,浑浑噩噩地生活,浑浑噩噩地读书,什么都不愿意改变。而当他不得不改变的时候,却没准备好去处。猎奇、冒险,是他此时此刻的解药,仿佛能为他开启新的、超越同龄人的生活,就算他知道这可能反噬自己,却仍旧心存侥幸,一嗑下去,不想停止。
小武到电影院门口徘徊了几圈,发现售票厅里没有什么人,看上去有点灰暗。他好容易等到一个路人进去,却看见那人很快就出来了。小武上前搭讪询问,得到的信息是,打烊了。
小武依稀记得他看过的排片表上,至少九点多钟还有一场,怎地就打烊了?难道真的有事发生?金丝边是走了还是没走?
他告诉自己你他喵就是个路人,没必要太紧张,于是壮着胆子进了去。售票厅的灯果然拉掉了几盏,观光电梯也似乎停了。售票员小姐磕着瓜子,开着个小灯照亮一堆瓜子壳。她瞟了小武两眼,手很隐蔽地伸到桌下动了动。
小武瞅了一圈,正犹豫是否要离开,忽然扩音喇叭响了,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:“请上来,您的朋友在二号厅等您。”叮地一下,观光电梯的门自动开了。小武不明所以地环顾四周,售票员小姐抿着嘴抬抬下巴,意思叫他进去,一小瓣瓜子壳还黏在嘴唇上。
小武壮着胆子,乘上电梯,穿过甬道,来到了二号厅。。
大幕拉起,好一个漂亮的舞台!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台上,那里,躺着几个人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不,没有金丝边。
只有中间那个男人体型上有点相像,但似乎更老一些。服装也不同,他穿着白衬衫,西式的吊带裤,仰天而卧,亮亮的黑皮鞋圆头朝上,露出曲线优美的鞋底。另外两人看上去像穿着西装背心的检票员,和保安。这三人被非常工整地排放在舞台中央,正面朝上,成川字形,看上去,就像三位沉睡的吸血鬼。
舞台下面是一排排红色的座椅,在光线的渲染下,好似无数根收着的舌头。唯一张开的那一口上面,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眼镜的金边闪闪发亮。
小武被这种华丽而诡异的场面惊了,直到金丝边打起响指,拿着个麦克风说道:“你来得正好!”
小武站在原地没动,心里疑窦丛生。金丝边招呼他过去,连催几次,小武终于还是迈动了步子。
金丝边让小武在身边坐下,这里,确实是一个欣赏舞台和银幕的最佳位置。
金丝边把麦移开轻轻说:“我觉得太聪明对一个人来讲不一定是好事。”然后顿了顿,扒着麦高声说道:“但是有勇气绝对应该赞赏。”
“金先生……”广播里的温柔女声不知从哪里响起:“现在戒指在您这里,师父也被您打败了,您叫我如何敢出来送死呢?”
金丝边哈哈一笑说:“你师父还是很厉害,可惜我之前做过一些研究,你们的招数都被我看破了。今天一试,果然没错!”
温柔女声道:“您要怎样才肯罢手?”
金丝边道:“你乖乖出来,我让你一招,你我战个痛快!”
温柔女声道:“您现在拿到了我师父的‘怼戒’,已经不受制于‘阴阳之限’,随时可以出手怼我,叫我怎样信任您?”
金丝边假模假样地道:“以我家掌门的名义,喏,就是我身边这位,在他面前,我不说谎话。”
温柔女声嘲笑道:“拜托您骗谁啊?我早知道他是个外门棒槌,否则我会让他进来帮您?”
金丝边好奇道:“哦?说说看?”
温柔女声道:“我们都知道门厅买票时的认证程序是用来筛选内外行的。看的就是第一次是否选对。选错的,有可能是真不懂乱选的,也有可能是内门故意选错的。但一次性选对的,一定是外门。我们这一行,越懂行的越喜欢隐藏自己,因为先出招实在是有太大的优势,谁也不愿意暴露自己把出招的机会让给暗中的对手。”
金丝边道:“不要忘了,我可也是一次性选对的。”
温柔女声道:“这正是您的高明之处,这位小帅哥的情况可不同。您想装外门,诱我们出手。通常这种做法并不明智,以您的日月储备,很容易发现附近那些低感知的同行,事实上您也确实如此,甚至现在看起来连我师父的日月都要比您低一点。您完全可以洞悉一切,先发制人,然而您为什么还要诱我们出手?借用推理小说常用的一句话,因为您不得不这么做。我猜,当时的您是在‘阴态’吧。而这位小帅哥,和您可不同。你看他给一对不相干的母子指点江山,多管闲事,有才外露,如果这尚可解释为蓄意挑衅,那露了又跑,又是什么意思呢?如果他真是装的,小女子愿意拜他为师。”
金丝边拍拍手道:“白如浪果然名不虚传,在你们同一辈中应该算不错了吧?”
温柔女声白如浪道:“不敢,比您差远了。”
金丝边道:“你嘴上这么说,心里一准儿在骂我。说这老家伙有什么了不起,靠着怼戒,见一个怼一个,玩玩先手,赖皮得很。可是你不知道不靠它,我照样有办法一个一个把你们怼走,不信的话你问他。”说着用肩膀拱拱身边的小武。
白如浪道:“那我们谈个条件。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。等下您的援兵来了,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