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耐门又意识到,其实这些人根本不关心他这个圣女的随从。
“反正你们连安妮都没见过几面,我连她的吻都……”
他有些心理不平衡地想着,走进议会大楼里。大厅已经被改造成了参谋部的作战室,他随手拉住一个少尉,打听自己要去的新单位。
“我是耐门·索莱顿上尉参谋,已经登记过了,请问伦尼军的参谋部在哪里报道?”
从大厅的尽头传来一个声音:“你的话,是到我这里,索莱顿少校。”
耐门快步走过那些堆满整编文件的桌子,走近说话者的大扶手椅。通向议会主厅的大门紧紧关着,但耐门还是能听到里面正传来激昂的演讲声。议会和军部仅仅一门之隔,这门却如此紧闭,不是个好兆头,他想。双方观点的分歧恐怕已经非常严重了。
“您是……国民警卫军的麦卡什少将……不,中将阁下。”
认出对方是给自己颁发卓越章的人,耐门忙敬了个礼,辨认着对方的军衔。
麦卡什点头回礼,亲手拉了个椅子过来,让他坐下,便开始解释现在的情况。
“首先,已经没什么国民警卫军和伦尼军了。我们和福克斯总司令官商议后,把伦尼军和国民警卫军统一改编成了南方总军。其次,我现在是临时中将了……三个正式自由师的师长中,两位殉职,一位下落不明。除了在南三区防御港口的第十师的那位中将外,我是南方总军指挥序列上的第二名。”
“南方总军。”耐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中的含义,压低了声音,“总司令阁下是要撤出伦尼吗?”
麦卡什不耐烦地拍了拍手:“别装傻了。这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不是这么判断的,你自己肯定也是。”
耐门尴尬地笑了两声,点了点头。
刚刚晋升的中将摇了摇头,指了指另外一边的侧门:“好了,别闲聊了。福克斯总司令有命令,一旦耐门·索莱顿上尉和圣女中尉赶回来报到,就要立刻见你们。那位姑娘在哪里?听你部队里的人说得是宛如美神下凡,我也想见见……”
耐门略过了后面一半的问题,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前面一半:“怎么?我还以为总司令正在议会里和那些议员斗争呢,他不在里面?”
“福克斯阁下军务是非常繁忙的,要指挥南方总军的各种事务,没空和那一百来个议员纠缠。我也非常繁忙。”麦卡什笑笑,“当然,既然你来了,他可能也就不那么繁忙了。这就是和议会打交道的艺术,你迟早也会懂的。”
他的暗示非常明显:只有将军才会和议会打交道。
这个暗示给耐门带来了些额外的压力。他“嗯嗯啊啊”地应付了几声,告辞后离开了作战部,走进了旁边的侧门。
可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激动。将军——或许也很快了吧。
他沿着新帖上的路标走去,很快就找到了原先议长的办公室——也就是现在的孔提·福克斯总司令的办公室。
他轻轻敲了三下门:“耐门·索莱顿上尉前来报道。”
“进来。”一个听起来略带苍老的声音回答道,“我已经等你很久了。”
耐门推开门,见到须发雪白的孔提·福克斯老元帅坐在议长的办公桌后面。他发色和胡须颜色的变化令耐门吃惊不小:仅仅在昨天早上传送回伦尼的时候,孔提·福克斯还是一个灰发的老人——现在他完全是白发的了。
“耐门·索莱顿上尉向您报道,长官。”
“你比我预想的时间晚来了一个小时。我之前想,如果你听到召集令立刻赶到,那说明你大概只有运气好。如果你比召集令晚了一两个小时赶到,说明你很有做一个好作战参谋的天赋。如果你在一小时前赶到,说明你甚至还能做一个不错的政治家。”
老人用他鹰隼一般的目光盯着耐门。耐门紧闭嘴唇,一言不发,等着总司令官的下文。
“而现在么……有两个可能。一种可能是,你分析出了更危急的深层形势。另一种可能是,你碰到了一些意外事件。或者两者兼而有之。不管是哪种情况,我都想引用一下,大概二十年前在军中流传,用来评价一个人的一句话。也许很适用于你。”
耐门知道该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:“请问阁下,他们会怎么说?”
“如果事情这样下去,耐门·索莱顿总有一天会成为自由军元帅。这也是我的想法。”
福克斯拿起一樽青色的东方瓷瓶,往自己的高脚杯里斟了瓶中的无色液体。陌生的酒香笼罩了整个房间,耐门猛嗅了两下,擦了擦鼻子,意识到这不是红酒,也不是蒸馏酒。
“这是这句话原本的主人的藏酒,我顺了他一瓶。很不错,东方大国的风味。他说还有东方小国的风味,也很有趣,有机会找来让我尝尝——当然成本不菲就是了。”
耐门试探性地问道:“这句话原本是用来描述克拉德·洛佩斯元帅阁下的吗?”
“是的。”
福克斯点了点头。
“但是,这其实并不是一句好话。你必须知道,这句话是在将近二十年前说出来的,正是这句话逼走了克拉德,让他成为了一名流浪的雇佣军指挥官。”
耐门呼吸一滞。听到这句话,让他忍不住想起了黛妮卡。
“年轻人锋芒太露不见得是件好事……哪怕是在这个号称‘自由’的国家。不,可能比在帝国更过分。